《僧眼看台湾》监狱弘法
体恒法师
台湾佛教的弘法事业无孔不入,遍及社会每个角落,就连常人闻之变色的监狱,也是他们大展手脚的舞台之一。
中华国际斋僧功德会理事长净耀法师,除了担任三四座寺院的住持之外,还兼任台湾土城看守所荣誉教诲师、土城少年观护所荣誉导师、台中少年观护所驻监法师、板桥地方法院荣誉观护人等好几个监狱里的教化职务。他十几年如一日地在监狱里弘法,成绩已为社会认可,知名度很高。净耀法师给自己成立的一个基金会命名为“净化社会文教基金会”,可见其志向所在。
台北深坑万福禅寺住持明空法师出家之前是慈济功德会的“慈济委员”、“慈诚队员”,出家之后也担任了多处监狱、看守所的布教师,忙碌在监狱弘法的事务上。
彰化市广缘寺的住持宏缘尼师,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,想不到她也在监狱的弘化上很下功夫。从她印制的名片中可以看到,她曾在台中监狱、台中看守所、台中女子监狱、台中少年观护所、彰化监狱、云林第二监狱、高雄燕巢监狱、高雄燕巢看守所、高雄燕巢观护所、土城看守所等十座监狱、护场所弘法。她还是中华民国犯罪矫正协会的“常务委员”。
其实,我所见过的这几位法师,只不过是台湾监狱弘法的一小部分人而已。据我所知,像星云大师、圣严长老、证严法师、慧律法师、海涛法师、心道法师等台湾知名的大法师们,都曾直接或间接地参与过监狱弘法。
监狱弘法在民国的历史上有着一贯的传统。觉先法师于1915年12月,至北京第一模范监狱讲经,开示青年犯人,促其改恶从善,同时施物施药,从精神与物质两方面感化犯罪者。1916年,范成法师也在北京监狱行刑场设立如来莲华石幢,教诲死刑犯,不少家属受他感化。后来,唯通法师等人还组织了江苏监狱感化会。
1949年蒋介石政府撤退来台之后,曾一度禁止监狱弘法,担心宗教干涉政治。但是后来发现缺少宗教的参与,政府并不能解决全部的社会问题。强制改造固然有一定的效果,可是付出的成本实在太高。更何况物极必反,高压之下有时反而促成了一些对社会危害更大的顽固分子。在检讨了自己的行为之后,台湾“政府”再度开放监狱的宗教教化活动。
事实证明,在宗教人士的引导下,犯罪人员的进步效果是非常明显的。特别是佛教的布教活动,极大地减缓了犯罪人员的心理压力,为他们重新走向社会奠定了良好的心态和充足的信心。正因为如此,台湾“政府”对于佛教界的监狱弘法事业非常热心,并给予最大的方便支持。受佛教思想启发,他们也提出了“从心开始”的犯罪改造口号。
监狱弘法不同于一般场合,没有一定的善巧能力,仅凭一腔热情是不够的。净耀法师在监狱中弘法时,除对犯罪人员晓之以情、明之以理,多数时候会带着他们一起唱佛教歌曲、佛教梵呗。优美的歌声往往令他们陶醉其中,欢快轻松;庄严的梵呗也会使他们潸然泪下,痛忏罪业。不知不觉中,一些做人的道理也就透过歌词渗透到了他们内心中,成为了自发性改造的原动力。
宏缘法师虽是女流之辈,可在做事的胆大与豪放上一点也亚于男性。她在监狱中,敢和重刑犯吵架,和死刑犯对骂。她曾骂一个黑势力头头:“你拽什么拽?就那点本事,还当自己是老大?我挥挥手就能招来三五千人,要做就做更大的老大嘛!”弄得那个人满面羞愧。一个死刑犯破罐子破摔,拒不接受任何人劝解,他见了宏缘法师,眼一瞪、嘴一撇,骂道:“我×你妈!”他这一骂不知撵走了多少人,哪知法师不惊不慌,回敬了一名:“我×你妈!”他吓了一跳,凶巴巴地说:“和尚怎么还骂人?”法师比他还凶:“你他妈连和尚都敢骂!我还骂亏你了?”所谓不打不成交,一番舌战下来,那人心悦诚服,立刻皈依做了佛教徒。后来,他还会协助法师教化其他的顽固分子呢!
当然,监狱弘法不是舞台表演,不但没有掌声和鲜花,还潜伏着不少危险与阻力。据法师们说,最难教化的人是那些吸毒者,他们要毒不要命,毒瘾发作六亲不认,很可怕。最麻烦的事是不少刑满释放人员,上门来要钱要工作,费不尽的精神与口舌,寺院又不是社会局(民政部),哪里经得起这许多人的盘索呢?
监狱弘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,政府能开放教化固然可贵,法师们冒着危险、费尽心机的弘化精神更是值得人赞叹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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