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愤与谴责
小海的遭遇在湟源县引起轩然大波,在悲愤与谴责的交织下,善良的人们在思考着,小海今后会怎样?那个曾经让他受伤的家庭能够让他今后幸福吗?小海的父亲是否会将社会的谴责变成一种报复,释放到小海身上?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。
2007年11月2日早上,湟源县城关镇光华巷164号院门前挤满了人,清冷的空气中夹杂着人们的小声议论,透过164号院门的缝隙向里张望,人们看到的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——一个小男孩被一条拴狗的铁锁链套住脖子锁在屋外的窗台下……
上午九点多,湟源县万安街社区工作人员李强接到社区协管员的电话,说是城关镇有一个孩子被父亲用拴狗链锁在自家的院子里!李强马上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,必须马上报警!李强给城关派出所打了电话,城关派出所民警立即赶来,同万安街社区工作人员一起,赶到光华巷164号时,邻居们已经将院门围得水泄不通。
社区工作人员找来房院的主人炎西早(化名)和妻子,打开院门,看见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被一根长长的铁链拴住脖颈,一把黄色的铁锁将孩子牢牢锁在窗沿下。民警询问得知,孩子叫小海(化名),今年12岁,而刚刚打开院门的炎西早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,也正是这个亲生父亲用铁链将小海锁在了院子里。铁链被取下后,孩子的脖子上两道血红的伤痕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。小海穿着单薄的衣裤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看到小海冻得蜷缩成一团,邻居们愤怒了,纷纷谴责小海的父母不该这样狠心。民警试图将小海扶起来,却发现小海站不起来,民警们让小海坐在台阶上,小心翼翼地脱下小海的黑布鞋,冻伤的脚上流出的血、脓水和袜子紧紧粘连在一起,青紫色的脚背肿得像馒头一样,冻烂的脚趾正在溃烂流脓,整个小腿也是青紫色。小海的手同样惨不忍睹,手背高高肿起,皮肤如同龟裂的老树皮!看到这么多人进来,小海哭了,哭声刺痛了所有在场人的心,有些邻居转过身去不忍再看。湟源县电视台的记者用摄像机拍下了这惊人的一幕,也留下了一个孩子被亲生父亲虐待的铁证。
人们来到他的“卧室”——煤房,煤房里没有床铺,寒冬腊月,可怜的小海就或蹲或坐,睡在煤房里,他的铺盖是一件防寒服。住在小海家隔壁的哑巴奶奶向众人比划着,小海经常在夜里遭到父亲的毒打,由于动静太大,常常引得巷子里的狗整夜狂叫。有时,小海的父母不让他进屋,不给他吃的。城关镇派出所的民警捐款将小海带到医院作全面检查。医生诊断,小海的手足二度冻伤,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,也就是说,除了受冻,小海还经常遭到毒打。
12岁的小海,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。在他两岁的时候,父母离婚,母亲扔下他一走了之,做木工的父亲一边打工一边带着他。小海5岁时,父亲将他送回了江西老家。两年前,父亲又将他接到身边,此时,家里多了三个人,一个是他的继母贺莲(化名),还有一个姐姐、一个哥哥,两人比他大很多,在这个新家里,小海很不习惯。
小海给邻居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经常吃不饱。无论是吃饭时间还是平时,小海总是一副饥饿的样子,遇见巷道里的孩子时,小海总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们,“给我点馍馍吃吧,我很饿。”到了邻居家,小海也总是讨要吃的。一位大婶说,有一次,小海来到她家,向她要馍馍开水,大婶就拿给他吃,小海正在狼吞虎咽时,听到父亲找来了,惊慌失措的小海跳上炕,把馍馍藏在枕头下面,之后跟着父亲回家了。第二天,小海又来了,“婶婶,我昨天放在床上的馍馍呢?给我吃吧,我饿……”还有一位邻居,家里种了很多胡萝卜,都堆放在厨房里。有一次,小海来到她家,看到地上的胡萝卜,小海的眼睛亮了起来,在求得邻居的同意后,小海开始吃地上的胡萝卜。邻居怕他吃坏了肚子,劝他慢点吃,可是饥饿的小海顾不得擦去胡萝卜上的泥土,一口气吃了十几个,看得邻居心里发酸。
整个湟源县城都被小海的事震惊了,城关镇派出所对炎西早作出行政拘留5天的处罚决定。面对人们的谴责,炎西早一再声称自己之所以这样做,是因为小海手脚不干净,有偷东西的习惯,从邻居的食物到同学的文具,小海见什么偷什么。12月28日,小海所在的校园内到处都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,小海的同学们正在踢毽子,家人的呵护与学校的关怀让这些孩子幸福得像花儿一样。小海曾经的班主任感受着眼前孩子们的快乐,不禁回忆起小海上学时的情景。当时小海的学习成绩还算可以,但是经常迟到,而且到校以后就睡觉,并且时常告诉老师自己很饿。从此以后班主任每天早上都会给小海带一个馒头。有一次,小海来上学的时候一瘸一拐,老师询问之后得知小海被父亲打了,学校与炎西早联系,炎西早告诉老师,因为小海偷东西所以才给他惩罚。可是,班主任却说,这么多年,自己并没有发现小海偷同学东西,看到小海没有文具,同学们经常会给他送一些文具。小海的邻居们说,小海经常向他们要吃的,但并没有发现他偷过大家的东西。
12月28日,我们来到小海家采访,炎西早和贺莲对着我们咆哮起来。贺莲说:“屁大的一点事情,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吗?”当着小海的面,炎西早开始向我们历数小海的种种“罪行”,偷盗、撒谎、逃学、挑拨父母关系……做父亲的把这个只有12岁的孩子说得一无是处,在炎西早的言语和表情中,我们找不到一个父亲应有的慈爱,更感受不到一丝丝人间的温情,而站立一旁的小海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父亲对自己的评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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